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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肃少女罐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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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(2)

梦专题第二篇。



作者:浦西

 

 

 

我做过很多梦,大多数不太愉快。我高三的时候在梦里疲于奔命,杀了很多人,同时也被追杀,追杀者和被追杀者都没有面孔。有一次我从班主任灭门现场气喘吁吁地逃出来,跑了一会儿,我停下了,想,凶手难道不是我吗?我为什么要如此落荒而逃,仿佛我是一个潜在的受害者呢?

当然,大多数时候,梦里并不是血浆遍地的,它更多关心青春期的哀愁。我梦见我高中认识的一个女生成为了模特,给森马拍了一张牛仔裤广告,登在灯箱上。很多人围着灯箱看。后来我找来另一个也认识她的朋友,一起去看灯箱。那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。灯箱前一个人都没有了。我们问,我们是最后两个来看热闹的人吗。于是我们坐在马路牙子上,明亮的灯箱照耀我们的脊背。 我们彼此不说话,舔冰淇淋,把舌头舔得和狗一样凉。看路上的车。后来路灯亮起来了。梦结束了。直到我醒来,那种迟钝仍然像没开刃的刀子,以琴弓架在琴弦上的方式磋磨我的神经。

我还梦见过夏天未开空调的教室。我热得睡不着午觉,跑到厕所里洗脸。等我回来的时候,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了。这种集体消失令我十分忧愁。我的同学如同流水一样蒸发了。我扶着桌子走到我的位置上去。课桌上仍然残留着体温,这体温带点遗骸的意思。窗户开着。人的肉体所带有的那种难以忍受的燠热,在风里渐渐消散了。窗帘下摆被打了结,被风吹得鼓起来,如同不存在的母亲的乳房。我走到窗帘后面,蹲下来,抱着膝盖,带着不合群和被遗弃的苦恼。

我还做过一个梦,我不明白它代表什么。事实上,直到今天,我的构成部分对我来说还是未知的。我梦见一间屋子,不知道多大,也不知道有没有窗子和门。周围被饼干和饮用水的箱子堵死了。我坐在房间中心很小的一块空地上,不知道白天黑夜,也不知道在这儿呆了多久,看一台小电视放黑白片儿。我记得是罗宫春色。 

我还梦见过梦与现实的分野。我梦见我熬夜,熬到早晨五点才睡下,睡下的那个瞬间我醒了。宿舍断电的时候我们忘了关灯,我睁开眼睛,早上六点。日光灯的白光泼在我脸上。

我梦见我住院,住在一个充满老年人的病房里面。都是些绝症患者。房间里满是老年人的气味——《朗读者》里描述过的,人逐渐衰老下去的臭味。一个医生走过来对我说,这会儿是早上八点。你还有一个小时可以活,九点你就要死了。我坐在床上,望着时钟踢踢踏踏走过去了。在一分一秒的消磨里,我的身上逐渐发出那种衰老的臭味。九点到来之前,我醒过来了。如果我足够不畏死,梦里九点以后,我获得会是死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生。

我的梦从来都不是愉快的。仿佛我的世界被劈成了两半,更为愉快的那部分不能获得入梦的许可,而更为哀愁的那部分兜兜转转,始终不能在梦里找到通往幸福之路。你白天玩乐,晚上未必能在梦中重现这快乐。但假使你杀人,就要夜夜在梦游中反复洗手。这无疑让人想痛哭。在梦里,我能够在我捏造的世界里心想事成。有时我梦见一个令人烦躁的社交场合,我想:我要逃出去。于是下一秒,我真的逃走了。但这种全知全能告诉我:你的烦恼并不全来自于你的无能。你能逃走,却不能解决问题:你依然恐惧社交。这意味着,无论你如何努力,这痛苦也不会因为能力的完善而消失。它是根源性的。说白了,这种痛苦令你能够成为你。

当我痛苦时,我不太向科学或者理性寻求帮助,因为根据我浅陋的经验,这二者并不能令我好过。我时常想象我身处一个巨大的梦境之中。人在无出路的困境中,常常被这两种情形所安慰:一,他并非独自一人受困;二,相信有一个能拯救他的神灵(无论真伪)。如果真的有一个神,那就是他创造了这个梦境。我的全部困惑与挣扎,全部都是他内心的投射。如果神因为自身的缺陷而不能造出一个十全十美的世界,为什么还要向他要求拯救呢?然而想到我的痛苦就是这个世界本身的痛苦,它并不渺小,并不是个人的哀怨,不会随着我的死成为尘土,这反而令我好过一些。

去年冬天,我刷完夜,从地下广场出来。这是海淀晚上三点。路上没有人。没有一盏室内灯亮着。路灯把道路照得透亮。我经过研究生宿舍,在我上大学后,这里跳过三个研究生。在我上大学之前,或许还有更多。路上游荡着我看不见的薄弱的鬼魂。我忽然想,我是否走在东八区某个人晚上三点的梦里呢?不,甚至可以不是东八区,不是晚上三点,不是冬天,不是此时此刻此身此地。做梦者梦见了母校的冬夜,晚上三点,路上走着刷夜回来的女生。在梦里,自杀,考试,失恋,前程,都成为了抓不住的意识的流水。一切都不再具有令人恐慌的重量,反而成为漂浮在空中的无根笑话。有一个男生喝醉了,迎面走过来,扯着嗓子唱我爱北京天安门。我对他嘘了一声。他真的安静下来,坐在了马路牙子上。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嘘那一声,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乖乖停下来了。做梦者的鼓膜因为梦中的歌声而颤抖了一下。于是在梦里,冬天幸存枝头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了下来。做梦者派我叫这个男生噤声,因为这是不知何时何地的凌晨,而他还不情愿被醉酒者吵醒。

(图片来源:驾笼真太郎 《国民的创世》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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